此去何日再纵酒

【鼠猫】不老梦

第七章



稀薄日光透过云层十分吝惜的洒下,薄雾缓缓散开,府中衙役往来匆匆,碰面打过招呼又投身手头事。旧案未结又添新案开封上下为此忙地人仰马翻,一门之隔的白玉堂却是悠闲,正翘腿躺在榻上闭目养神,听见脚步声由远及也不起身,撑头瞥了眼便度窝回去。


挑帘入内的展昭看到这场景略愣了愣,昨夜姜欢虽认下林府灭门案,可提审搜证尚的章程不能乱。府中衙役都忙着搬运密室中的尸骨空不出人手,只能由他多跑几趟补齐证据链,手头上尚顾不过来自是无暇留心这耗子的动向,想他呆的无聊自会离去,却没料这人鸠占鹊巢“怎么还没走?”


自此白玉堂终于肯睁眼分他个目光,翻身而起占床为王盘膝坐着,语调戏谑“人是我抓的,怎么说我也该知道个因果”相识多年展昭心知再多口舌也撵不走打定主意缠上来的白玉堂,对人这强词夺理的言论懒得反驳,摸过茶盏饮了几口冷茶润润干痒的嗓子。


姜欢本名照海是蜀地一带小有名气的蛊师,十年前不知怎的与商贾世家林家公子相爱执意嫁入林府,为此她不惜焚毁千金难求的蛊书献残卷予林家借此入门。那本蛊书上所以邪术居多却效用神奇,相传能肉白骨活死人,林家为救幼女性命与长生应承下来,以往生卷中所记旧方取七岁下童男心头血喂养蛊虫取出后经特殊方法调制服用,每月连续十日以此供养先天不全的幼女。


白玉堂垂眸神色喜怒难辨,听完嗤笑一声。姜欢和林老爷倒真是一丘之貉,心思歹毒又自负聪明。姜欢敢焚书就是笃定林府不知全部方法不敢贸然动她,而林府明知其上所记之乃是邪术仍为私欲应承。之后无非是林家投技套出制药之法,利用过后再一脚踹,至于其中细节经年旧事还是些未经官府备案的家长里短,匆匆十载证据早就湮灭无踪,细枝末节不是当事人谁又能说得清楚“她假死脱逃定然不敢暴露身份更别说与林家联系,那是怎么对林家动向一清二楚?”


“此事大人已经派人着手调查”展昭心中已有计较但此案疑点太多,但以白玉堂现在的情况实在不易牵涉太多,拿了官服绕到屏风后,逐客之意明显“我一会还有事要办不能相陪,白兄还是早些回去吧”


“孩子是哪儿来的,总不会是她亲骨肉。”飞蝗石有规律地叩击屏风边缘无声催促,错综复杂的暗扣被不经意扣错几枚,展昭忙着重整闻言沉吟片刻摇摇头随即想起人看不见,缓声开口“不是”


屏风后身影晃动,人声音再度停下徒留衣料摩擦的细微响动,白玉堂等的不耐正要掀开屏风一探究竟,展昭已穿好官服然绕到他面前,墨色双眸中带着说不出的神色,“她的孩子出生时二小姐重病,林家一时凑不齐那么多,所以后来林家谎称幼子暴毙,后来就和白兄调查的查到的差不多。”


白玉堂愕然楞在原地,林老爷为了幼女牺牲无辜稚子不择手段,他从头到脚无不肮脏令人作呕,可那些毕竟是外人的命,世人麻木,刀不落在自己身上觉不出疼痛,像林府这样的高门大户素来视软弱穷人的命如草芥,值不了几个铜板,可难道在他眼里血亲之命也能沦为冰冷的筹码,不惜以儿子的亲骨肉去换幼女之命。


地牢光线昏暗,辰将近可白日值守人还没来,守了一夜的衙役早耐不住寂寞聚在一起喝酒划拳正值兴头。轮到望风的衙役是新来,年纪不大约莫十七八岁的模样眼见那头一时半会轮不上自己,百无聊赖的打了个哈欠正要浅眠一会忽然瞧见门口红色身影疾步而来,忙躬身几声猫叫学的惟妙惟肖,后面人受到信号急急收拾残局,为首的衙役上前迎上拖住时间“展大人怎么来了”。


展昭余光瞥见几人动作,眉心微拢。牢中时光枯燥无趣,轮值到此的衙役常自己寻些乐子,可多半也会留一般心思不至格闯祸可近期大案频发着实不该,展昭心中无奈只劝诫道“齐大哥,酒还是少喝些”牢头应声称是看见身后跟着的白玉塔又躬身“五爷也来了。”白玉堂眉梢一扬对着牢头发问,目光却落在展昭身上“怎么你认识我”那牢头正要答话被展昭抬手截断,展昭略颔首示意牢头在前带路。


时辰尚早牢中犯人大多在睡,几个醒来的见有人来探出脑袋好奇张望。解溪背对着牢门面墙坐着,门锁落地,牢头唤了几声,她才回过身不紧不慢地朝几人盈盈一礼,神色自若不像是坐牢倒像主人家款待宾客“展大人我能出去了吗?”展昭推门入内,踱步至人身侧,等着牢头走远才发问“林夫人,你夫君一家惨死为何不报官反倒匆匆下葬”


解溪转向展昭与他相视而立,目光落在人肩颈“展大人不是也瞧见了,密室之事我也是今早方才知晓,一时乱了分寸”


“原来如此,林夫人放心灭门案凶手已经找到”展昭略顿了顿话音一转“不过展某还有一件事想问夫人,夫人此前可知密室?”“知道,但那里林家禁地依祖训我不得入内。”


“这么说你没去过密室”进门起白玉堂寻了位置坐下,此番骤然插口解溪微怔,只当他也是官府之人敛眸应声称是。“林夫人若非心虚又何必扯谎,昨日我与这位展大人可是亲眼看见你带人入密室”话出口看到二人神色解溪已觉出不对,再反悔也来不及“既然两位爷也全都看到又抓住了照海,林府抓孩子的原因也应知道了还来问我做什么”


“姜欢的内应果然是你,为什么?”


解溪提了提唇角笑意未成形,眼中先泛起了红,她抬头望着白玉堂自嘲一笑“有什么办法,我不能让我未出世的孩子也为了他所谓的伉俪情深白白送命,我不敢赌。”展白不约而同视线落在她小腹,那里还是平坦丝毫瞧不出正孕育着生命。


夕阳西下,余晖将半面天空映的金红,案子尘埃落定,白玉堂蹲在屋顶与门前才归的展昭遥遥相望“猫大人你说林老爷执念至此只得吗?”展昭摇摇头,坐在长廊边仰望白玉堂被光模糊的轮廓,那日密室中所见之人便是林家备受宠爱的幼女,虽不过韶华之年衣衫面料亦是考究可却老旧宽大毫不合身,服侍的下人口口声声称她作夫人,老爷是真的只将她当做女儿吗,忽然转出的念头让展昭心中寒恶,可事关名节与此案也在无意义,展昭不愿深究。


“猫儿”


他与展昭相识不过数日却如老友,熟稔到一个眼神就能领悟对方之意,白玉堂几乎可以断定丢失的记忆和展昭息息相关可偏偏在他这问不出什么,不愿就此作罢只能自己去查。


“展昭,我们后会有期”

评论(2)

热度(33)